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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10月28日星期五

2011.10.28Part1[馬仔落區,決戰樂翠,何俊仁答孔浩輝,徐立之事件]

馬仔落區,決戰樂翠,何俊仁答孔浩輝,徐立之事件

2011年10月28日
主持:蕭若元,靳民知,Mark,馬草泥,Swana


何俊仁﹕華叔風骨不容玷污 民主黨功過自有公論——答孔誥烽

【明報專訊】《明報》10月23日刊載孔誥烽先生文章,題為〈「民主派」大敗,天會塌下來嗎?〉,內容強烈批評民主黨以及司徒華先生在「五區公投」和政改的立場。孔文表面用詞溫和,呼籲市民不要計較「一次選舉大敗」,「下一屆選舉又有翻身機會」,但縱觀全文,作者明顯強烈支持「五區公投」,並因公投成效不彰而憤憤不平,並將責任完全歸咎司徒華先生和民主黨。孔先生一方利用司徒華先生自傳內容,以及其他陰謀論,指摘司徒華先生早年曾想加入中共,因而在五區公投的問題受北京要脅,令司徒華先生由支持公投轉為反對,最終影響民主黨的立場。孔文明顯要清算民主黨不參與公投,支持政改,意指民主黨向建制投誠,從而合理化區議會選舉狙擊民主黨的行動。

我認識司徒華先生30多年,閱畢孔文後義憤填膺。司徒先生崢崢風骨,為人景仰,其人已,身後遭人惡毒攻擊,卻無法回應,令人憤怒。

一切的攻擊,源於司徒華回憶錄有關他在1966年曾想加入共產黨,之後維持與中共聯繫。孔文暗指中共掌握司徒先生與中共關係的證據,在關鍵時刻用之脅逼司徒先生云云。上述滿帶陰謀論的說法穿鑿附會,捕風捉影,毫無說服力。

主動公開左派歷史

更顯華叔誠信

縱觀司徒先生一生,可以十字概括:熱血求理想,淡泊看人生。司徒先生君子坦蕩蕩,對其左派歷史毫無掩飾地公開。正如他引述蕭伯納所言:「20歲時,不相信共產主義,你是一個沒有理想的庸才﹔40歲時還相信共產主義,你是一個沒有腦袋的蠢才。」50年代是火紅的年代,全世界的熱血青年,大都嚮往共產主義的烏托邦世界,司徒先生亦坦率表明曾受共產主義思潮吸引,因而積極參與左派組織,及後因組織內部的矛盾,令他對中共了解漸深,至文革、六七暴動,令他對中共的極左思潮,「有更深的認識」,但「堅定地保持自己的獨立性,如遇到不合理的要求,會毫不猶豫地拒絕」。一個愛國者,曾受共產理想主義吸引,一直關懷國事和內地同胞,與內地官員保持聯繫,根本正常不過。直至六四血腥鎮壓,司徒先生對中共的本質「有徹底的認識,並與之徹底決裂」。如果司徒先生生前確實受到中共威脅而屈服,又豈會主動在回憶錄,公開這段鮮為人知的歷史呢?

玷污華叔英名 行為可恥

1980年代,司徒先生與李柱銘一同成為《基本法》草委,攜手為港人爭取民主。數十年來,司徒華先生和眾多同志一同創立教協、支聯會、民主黨,對於香港的工運、社運、本地以至國內的民主運動貢獻良多。司徒先生向來言行一致,人所稱譽。有良知的人讀過其回憶錄,應對他的一生奉獻有所感動,而非在司徒先生過身後,惡意玷污先生的高尚人格。

孔先生身為學者,理應清楚知道,八九民運是中共60年專政的最大威脅,支聯會20多年來,每年以和平、理性、非暴力的方式,凝聚以10萬計的市民悼念六四,對中共造成持續而無比巨大的道德壓力,五區公投運動的群眾參與及社會影響,怎能與之相比?如中共有能力脅逼司徒華先生,何不在早年阻止成立支聯會,或其後迫使他放棄支聯會的工作呢?又何不威脅司徒華先生停止營救民運人士的「黃雀行動」呢?

公投成效不彰 勿諉過於人

孔先生自以為公投的威力極大,可以震撼神州,這不過是孔生的自我陶醉。無疑公投運動可以激怒中共,但不等於可迫使中共就香港政制讓步。過往多次立法會選舉,民主派都高舉爭取普選的政綱而獲多數直選議席,中共有否因而退讓?何,公投運動最終以低投票率告終,無疑成效不彰。我認為原因主要兩方面:一、運動欠缺足夠民意基礎,這亦是民主黨經廣泛諮詢後,決定不參與的原因﹔二、建制派杯葛,令選舉失去競爭,從而減低市民投票意欲,導致公投喪失原有意義。

我希望孔先生反思公投運動成效不彰的真正原因,勿諉過於人,甚至惡毒中傷已故司徒華先生和民主黨。至於民主黨不參與五區公投,以及推動民主黨政改方案的理據已多次詳細向公眾說明,在此不贅。但我再次強調香港現有政治格局,必須以多元路線爭取民主,結合社會運動、議會壓力和寸土必爭的談判策略,方能突破僵局,邁向普選。孔先生指摘民主黨與建制派無異,試問民建聯會為爭取民主而與中央政府談判嗎?

誰是民主派 自有公論

六四血案至今20多年,民主黨的核心成員仍被中共禁止踏足內地,相反支持公投走暴力抗爭路線的代表人物,不少仍然能夠自由進出內地,誰是中共的打擊對象不言而喻。公投以至政改已成為香港歷史一部分,市民不會忘記,我相信市民眼睛是雪亮的,民主黨是否民主派一員,市民亦自有公論,區議會和立法會選舉是最能反映民意的真正公投,市民是否支持民主黨「寸土必爭、突破僵局」的路線,就讓選舉結果說明一切吧。

我從政多年,一直非常尊敬懷抱理想主義的人士,欣賞其浪漫和激情,認為理想主義代表社會的良心力量,就算政見不同,對我批判,我仍然虛心聆聽,因為我深信民主運動應多元和包容。可惜,近年香港,有人唯我獨尊,排斥異己,將自己塑造成民主運動的唯一代表,造成運動的分裂和傷害。親痛仇快,非我願見。

民主派大敗,天當然不會塌下來,但區選大敗,民主運動和民主派元氣大傷,削弱民主派在地區的力量,長遠只會對推動普選更為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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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介明: 徐立之不續任引起的思考

信報 2011年10月28日

徐立之不續任引起的思考

港大校長徐立之宣布明年約滿不續任,校內同事和學生無不感到突然。感到突然是正常的,選聘一位新校長,最短需要十八個月,超過兩年也毫不奇怪。除非是徐立之另有高就,為什麼不可以留任到找到新校長?為什麼校務委員沒有在更早的時候研究續約問題,並且作出結論?為什麼現在好像完全沒有準備好過渡方案?


陣前易帥 輕重不分
筆者沒有內情,但是這些常識以內的事,好像校務委員會都掌握不了,給人一種非常外行的印象,彷彿不知道大學的運作;也給人一種不夠認真和嚴肅的兒戲感覺。一所世界知名的大學,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實在不可思議!

2012 年是香港教育改革關鍵的一年。在這關鍵的一年,而且恰恰在大學轉制的前夕,卻要陣前易帥,也是頗難理解的。只有幾種可能:一是這位校長的存在,將對改革非常不利,因此要乘改革還未開始,非要把他趕走不可;二是有比學制改革更高層次的事情,現任校長非常不濟,因此即使犧牲學制改革也在所不惜;三是校務委員會對於學制改革的重要性與複雜性認識不足,也就是沒有把學校的教育任務放在心上,因此對於他們來說,易帥比學校的核心人物更重要。

香港的教育改革,全球矚目。身為龍頭大學的港大,偏偏要在此關鍵時刻易帥,難免給人家一個「不顧大局」、「輕重不分」的不懂事形象。

校務委員會主席梁智鴻對於徐立之不能續任表示惋惜。假如這真是代表校務委員會態度的話,那一定是校務委員會為大局提出過更好的方案,而徐立之不接受。例如請求徐立之改變初衷,撤回信件;或者是作出挽留,希望把離任日期推遲;或者說提出較長期的延聘。

假如有這些前提,而徐立之「冥頑不靈」,那就是他不識大體。但假如這些都沒有,那就一定是梁智鴻言不由衷;反而是徐立之迫於無奈,也是為了顧全大局、息事寧人,主動提出不求續任;又或者是折騰太久,意興闌珊,無意糾纏。


管得太多 難以突破
大學校長的聘任,一直是大學的一件大事。港大的校務委員會(Council),實質上是校董會,主持的是大學的大政方針。香港的大學都是按法例立校(香港大學就是根據《香港大學條例》立校)。這是香港各大學的一個主要優勢。許多國家,高等教育是由政府直接管理的,大學直接轄屬於教育部或者是高等教育部。

這樣的體系,很多近年都改為採用法律立校的模式。其中最突出的是日本,2002年開始,大學成為獨立法人,成為政府資助的獨立機構;中國內地也在走這條路。原因就是很多國家的當政者愈來愈看到,大學的學術自主,是高等教育卓越發展的一個關鍵條件。

上周提到的專門研究國際高等教育的Philip Altbach,離港前與他吃早餐,他就提出這樣的問題:中國內地投放到一線大學的資源,其實比香港還要多得多,為什麼香港八所公立院校,可以有五所成為全球二百強、三所進入五十強;而內地的大學,雖然也很努力,總是達不到這樣的水平,而且看不到在最近的將來有機會達到。

他的觀察、而我也同意,很大的一個原因,是內地的大學,政府管得太多。所謂管得太多,倒並不一定是政治考慮的管制。一個是體制繁瑣,大學要應付許多體系上的、與學術沒有直接關係的要求,耗掉很多辦學的精力;另一個就是上級管的太多,大學要應付許許多多的行政上的、也是與學術沒有直接關係的要求,沒有辦法集中發揮學術的潛力,更談不上創意。本欄去年多次論及的中國2020教育綱要,高等教育方面引起討論最多的,就是大學的「去行政化」。

內地近年很多議論是關於西 南聯大的,集中的共識,是「教授治校」。「教授治校」,是英美系高等教育的傳統,是1984年英國戴卓爾夫人當首相的時候,看不慣大學的鬆散管理,採用現在被稱為「管理主義」的政策,甚至運用政府權力,取消或者修訂大多數大學的立校條例,讓政府對大學有更大的管制權。她也取消了保障大學自主的中介機構大學 撥款委員會,而代之以從屬於政府的撥款機構。

現在看起來,戴卓爾夫人的做法正好是與後來的世界發展趨勢相反。英國的高等教育每況愈下,到今天只剩下寥寥可數的大學可以躋身國際名校。當時英國大學大都生活在歷史的慣性之中,積重難返、競爭能力漸失,戴卓爾夫人有很準確的觀察。但是加強行政管理,結果卻適得其反。原因就是大學的卓越,有她自己的規律,而且每所大學有其個性,難以一概而論。英國高等教育過去的二十多年,將是世界高等教育歷史上的一個大教訓。

假如到各地出名的大學看看,有名的大學並不一定在管理制度上最出色,而管理非常嚴密的大學,甚少是非常出色的。在工商業管理角度看不慣的,也許在大學裏面是可以容忍的,甚至是有利於學術發展的。相反,許多在工商業機構行之有效的,甚至是視為金科玉律的,在大學裏面就不一定行得通。這絕對不是筆者個人的觀察,而是幾十年以來高等教育文獻裏面很多人的共識。


校長遴選 多重過程
因此,看一所大學,看什麼是核心業務,必須集中全力努力不斷突破,千萬不能放鬆,而且必須有高效的管理配套。這其實也是工商業管理的基本原理:沒有絕對的管理模式,能夠達到目的的就是好模式。在大學,核心業務就是研究、教學、服務。

大學校長也是用這樣的角度來衡量。全球的大學,絕大多數的校長都是研究上有成就的學術人才,都是學術上的領銜人物。少數聘用非學術人員的大學,還沒有看到可 以出類拔萃的,甚至沒有能夠讓弱勢大學起死回生的。但是,這些學術上卓有成就的校長,能夠同時是管理專才的,真是絕無僅有。

這是一個基本的矛盾,有很多的方法來解決。或者設立強力的行政副手,把校長釋放出來,更加放手做學術發展與資源開發的工作;或者是把管理盡量下放,校長只是當盟主;等等。沒有一個模式是絕對有效的,要為個別大學「度身訂造」。

但是從來不會出現的是撤掉學術校長,換取行政效率;除非這位校長在校內外引起公憤、或者在金錢方面出現嚴重違規。這在比較成熟的高等教育體系(如美國),是所有校董會都會遵守的規矩。因為社會的共識,校董會是為了保障學術自主,而不是代替學者去領導大學。

大學校長的遴選,因此都是一個非常嚴密的、謹慎的、嚴肅的過程。港大的校長遴選,就是經過搜索、獵頭、初選、師生諮詢、經過教務會議、院務會議、反複面見才選出來的。大學校長的續任,也應該有一個公開透明的過程。校務委員會是社會的代表,大學不是校務委員會的私產。

希望校務委員會和徐立之都給自己留下回心轉意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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