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1月7日星期一

2011.11.07Part2[區選後檢討]

區選後檢討

2011年11月07日
主持:蕭若元,靳民知,慢必,林雨陽,Mark

[不發表的文章] 那些年,我們一起聽過的黃毓民:香港政治傳訊的迷思
by 沈旭暉 on Monday, November 7, 2011 at 2:10pm
黃教授:

區選前,因為對選舉的不同意見,你在網絡平台,以「投共」猛烈批評林輝和陳景輝等青年朋友,理據是林輝的工作單位Roundtable接受前特首特別顧問葉國華先生的捐款,「論證」過程之粗口含量,雙方似是殺父仇人,即便我等對之習以為常,亦覺詫異。此前,閣下亦曾多次以不學無術等理由,點名批評不同與你立場出現分歧的青年學者為「蛋頭學棍」;其他就區選期間對民主黨等的人身攻擊,一葉知秋。我並非這類節目的聽眾,一般不會評論本土政治,基於從小對教授的敬重,你以往說我可當副局長也好、不學無術也好,我從來一笑置之。

但當「投共」這調兒,又在你的「票債票償」運動重播,而這個運動,我們實在難以理解,我想,這值得以政治傳訊框架分析你的運動的問題,以及誅心之論對社會、對學界的傷害。由於我不會再寫,此刻也不怕觸及選情,就成了一篇長文。一次選舉的得失,可以說並不重要;泛民(一般人的定義、不是你的定義)失利,有其組織、地區、動員、大氣候諸般原因,也不應被主要歸咎為你的責任;但你在這個運動究竟對香港傳遞了甚麼訊息,卻是重要的問題,而且,也是你的責任。

一、當 「泛民」Vs和平理性民生實務發展風度

據你的說法,民主黨在政改出賣民主,所以欺騙性比建制派更大,所以應率先打擊;又由於民主黨等同建制派,所以建制派漁人得利,只是「偽命題」。究竟民主黨是否還屬泛民,這確是應讓選民決定的,不少人確實對民主黨上一代政客有不同程度的不滿,傳統民主派由理念到組織網絡、地區工作,都大有改善空間。我肯定人民力量的支持者(無論數目有多少)不少在真誠地追隨這理念,對個別朋友欣賞佩服,假如有合適的分工,他們是其他泛民團體沒有的人才。

但你說你有真理,真理報、真理教也會有真理;一個運動得以成功,傳訊才是關鍵。無論是援引Karl Deutsch 的政治溝通論、Robert Jervis的國際關係錯覺論、還是互聯網時代的傳訊論,政治傳訊,必須讓受眾明白你的理念,重點是(1)擴大你作為訊息發佈系統的接觸面、(2)增強你接受反饋和改良訊息的能力和彈性,和(3)令受眾多元化。這些準則,都和你的運動似乎相反。

須知政治傳訊的成效,不應以利益為準。試舉一例:假如你下回說公民黨的環保取向出賣港人,以環保劃界又搞「追擊」、「票債票償」,就算在網絡聲嘶力歇,也不等於投票給你的,是基於你的新論而投,因為不少人認識的你,還定格在回憶的毓民;那樣的傳訊效果,就算你高票當選,也不足道,遑論落敗。

在目前這個不完整的訊息體系,選民投票給你們,可以代表你說的對民主黨和建制派都不滿,但也可以是把你和民主黨歸類為同路人、再二擇其一;有意投票懲罰民主黨的選民,固然可能認同你的敵人定性,但也可能只要輕罰民主黨,不知道你要把他們往死裡打。全香港多少人知道、認同你們說「三分天下」的目標,這是極大的疑問,以下會詳述。

相反的是,另一方的傳訊,卻十分成功:拒絕投票給民主黨、公民黨、民協等的人,可以是對他們有各自各不滿,但也可能是從來分不清你們的差別,例如誤會你還在代表泛民,你的追擊代表著泛民的新風格。我們可以不喜歡新民黨或愛護香港力量,但必須承認它們策略的奏效:這策略,正是利用了你的運動製造的訊息落差,作自己的有效傳訊,將所謂 「激進暴力」(不完全是議會那些、更是他們眼中你針對民主黨那些不必要的人身挑釁),標籤於整體泛民身上,讓人得到「泛民班友好亂」的訊息;再基於你和公民黨在公投運動的結盟,將「暴力」與「訟棍」綑綁,對此,從《文匯報》到愛護香港力量的文宣,都表達得清晰不過。像你的老對手白韻琴女士,只要左一句理性、右一句務實,選民又在電視看到你們的追擊動作、知道你們的候選人都不重視地區工作,繼而認定兩者的關連(泛民就是不做地區工作、愛搞挑釁式追擊),選擇,就會條件反射地出現。

結果,建制派成功將「泛民」,傳訊為和平、理性、民生、實務、發展、風度、的對立,這,就是成功的傳訊。

二、一加一不等於二:「三分天下」還是「一鑊熟」?

你可能會說,「這與我何干呢?」但須知到,無論你說甚麼,訊息都是不出香港人網的,我的中產朋友大多不能分辨人民力量和社民連、八十後,只相信你和公民黨、民主黨就像民建聯和工聯會的關係,反而對新民主同盟、獨立泛民印象模糊,因為他們沒有太多負擔。

一些政府朋友私下早言明,這次選舉的目標,就是通過這個訊息落差,製造其眼中的「一鑊熟」,而不是你說的「三分天下」;你儘管不殺伯仁(因為殺不了),即便不算民主黨,公民黨、社民連這些「伯仁」,也會為你而死。理論上,若建制操局者當你和民主黨都是泛民,應該把你們的總票數,算為泛民應有得票,例如2000+200=2200,來與建制派的得票(例如2500)比較。但實際上,他們的算法卻不是這樣,而是在上述基數打兩個折扣:反外傭和反暴力,相信有了兩種民粹主義的夾擊,泛民的中產基本盤就會流失,即假定沒有了這200,2000卻可能會湧現原來的500,加上這些票源接近溫和建制派,一來一回,那才是泛民正常發揮的水平。有了「票債票償」(當然還有其他原因),在個別選區,1+1不等於2,反而可能變成0.5。

你無疑吸引了一些以往不關心政治的朋友發聲,或你說的「拉闊了光譜」,但那已變成你自己的光譜,而且不見得這反映「年青人出來投票」;更糟糕的是,你對(前)同伴的挑釁絕非和平分手,令「和平理性」一類在香港最有叫座力的空話,被建制派壟斷;但最致命的,還是你似乎反動員了那些很不滿你們行為的所謂沈默大多數。你說投票率高,你有功勞,其實這現象,可能因為建制派動員,可能是你的魅力動員,但難道不可能是你反動員出來、或右翼民粹主義根據你的形象動員出來?這又是誰的功勞?

假如你們的選票,一律來自要把民主黨往死理打的死忠支持者,「票債票償」,原來亦不失王道:畢竟如你所言,選民沒有選擇,也可以投白票。假如你們大量當選,取代民主黨領導香港民主運動,甚至全軍覆沒、但能給港人切實可行的路線圖,讓社會起碼有信心在你的路線領導下,民主運動的支持會回到六成,大家亦自欽敬。但撫心自問,你真的想過你的路線有執政的可能,或起碼是製造廣義的泛民執政的可能嗎?假如香港真的有很多人不滿民主黨,卻更不滿你,這不是很諷刺嗎?

假如你們的選票、泛民的失票部分來自傳訊不清晰的誤會,而發放訊息的一方,明知道上述傳訊落差會出現,而沒有盡力避免誤會出現,無論對最終結果有沒有關鍵影響,這,恐怕卻是詭道、魔道。當然,100%成效的傳訊是不可能的,但你既然深知香港人習慣二分法,你的傳訊,卻實在有太多奇怪之處:

三、區選傳訊的奇怪矛盾:伯仁為你而死?
你相信打擊民主黨應打擊全黨,即使有黨員支持你用來劃線的公投也一視同仁,除非像法輪功說的「退黨保平安」。但在傳訊角度,若黨的任何個體不應被厚待,則邏輯上,他們個人更不應被苛待。以民主黨青年候選人羅健熙、區諾軒為例,他們在保育、文化、外傭等眾多議題,根本和你的支持者最接近,卻早在區選你派人「追擊」前,就被你的節目多次點名看待;與此同時,多少核心百倍的民主黨人則不獲垂青。傳遞的訊息,究竟是他們因為身為民主黨員被追擊,還是因為比一般民主黨人更接近你的理念才被追擊?假如是後者,和「票債票償」有甚麼關係?
你說希望通過參加區選來傳訊,理應為了接觸新的受眾。但你的候選人大多毫無地區經驗,只派傳單,是不可能認識新受眾的,而事實上,對你的文宣有興趣的人,只能是早就接觸你、愛慕你的網台聽眾。須知到,做地區工作不等於「妥協」,因為這也是唯一的傳訊渠道,讓街坊通過蛇宴的是非,認知你口中的大是大非。現在傳遞的訊息,是否放棄這類主流選民?假如是這樣,就是你把全港熱血人都武裝起來,根據所有主流學者的共識,頂多就是10%、15%了,那是否就要香港的85-90%選民另外歸邊,像澳門那樣?
假如區選是為了在全港、而不是在地區造勢,在這個選舉,你最能傳訊的機會,原是你親身挑戰民主黨元老,以帶動媒體注視,起碼我們可以期望一場精彩的辯論演出,但你同伴在你們的節目卻說嗎,你因「事忙」,錯失報名時間。你們當中唯一有頭條知名度的青年,偏偏只關注工聯會的星級對手,卻不是先滅「偽民主派」了,然則何以你的同路人卻批評長毛追擊民建聯是「敵我不分」?選民又怎會不把你們捆綁在一起?
你的候選人沒有地區服務,若是真正為了傳訊,更應劃一在宣傳品高舉「懲罰民主黨」。然而你們個別候選人的訊息,卻是「青年關心青年」一類主流之作,傳單甚至找不到明顯與「懲罰民主黨」相關的傳訊,那時候,你卻推說人民力量不是政黨了。就算不是吧,只是選民收到這樣的單張,不會增強他們投你們票的意欲,卻會產生了傳訊的誤會,怎不會視你和民主黨為同路人?
你以沒有參加協調、相關候選人有勝算,解釋與盟友公民黨「撞區」的故事。其實,在傳訊的角度,在沒有民主黨人的選區,不論勝算,你們根本不應參選,你們不是因為「懲罰民主黨」才成立、不為勝算的嗎?你說剩下來的民主派大敗沒甚麼大不了,反之亦然:放棄不能傳訊、自稱有勝算的選區,又有何大不了?
四、15%的上限,5%的下限:其他怎麼辦?如何圓夢?

你是教授傳播理論的前輩,自然深知香港人有一套百搭核心價值,「和平理性講道理」,可以掩飾一切不合理的制度暴力。諷刺的是,就是對這個制度最不滿的人、最討厭民主黨的人,不少卻也是最對你們不滿的人;在互聯網這個你的天地,只要隨便一句說話質疑你的綱領,就自然有你的支持者,以最人身攻擊的態度、台南地下電台式陰謀論回應,這些帽子,都是你的口頭禪。這種「論」政文化,只會令香港民智倒退二十年,即令我等在筆戰的環境長大,也教人眼界大開。

我不認為任何正常人,可以通過這樣的待遇,發掘你口中的社會不公義;反而相信有不少有心人,因為這樣的風氣,而對政治倍加犬儒。你若說香港人「奴性太重」,更應該教導社會甚麼是香港應珍視的核心價值,這才是實現夢想的唯一途徑。但縱觀香港的大多數,我不相信有太多人願意被你的方法教導;而能普遍為沈默多數接受的學者、律師,能教化社會的,卻被你嘲弄得體無完膚。

當社會不斷接收來自同一體系(即你)的混雜訊息,只可能有兩種回應:信任你的,自然相信一切只是技術層面的少許偏差,不要問,只要信,總會夢想成真,遍地開花,否則就是失敗主義──你知道,無論是赤軍還是赤柬,內鬨到最後一人,也不會忘記自居正確路線,相信明天就能死後重生。

但不信的、沒有慧根的、跟不上你的偉大部署的、按世俗邏輯思路的我輩不學無術凡夫俗子,難免要問掃興的問題:你既然天天要別人交出路線圖,你引領我們的路線圖,在信仰以外,又在哪裡?社會大多數人能入信嗎?若是不能,公眾難免鎖定,這是作為訊息發佈者的你故意為之,目的根本不是傳訊,亦不以路線遍地開花為職志,反似希望為這路線的支持設定上限(不對新票源傳訊、也不爭取任何盟友)、又鎖定其下限(不顧傳訊效果來爭取與反民主黨關係薄弱的選票),不過為固化你們在香港政治光譜那5-10%、頂多15%的一席之地。

五、甚麼是政治倫理?

至於信不信,反正不同人會自行判斷,而判斷準則,難免會參考教授個人的政治倫理。你經常批評別人沒有政治倫理,就此,回到這文章的切入點,我希望請教一二:

你以Roundtable接受葉氏捐款為「投共」,但上述無條件捐款,實在只佔這機構開支約一成,它的正式來源是葉氏夫婦基金會,其他財源由政府到企業有數十種。我們今天有十多名員工,是一點一滴、不是網絡打手槍的成果,按此要扣任何帽子,我們都沒辦法。只是若你的邏輯成立,你主理社民連時,被指以「友誼價」使用江湖朋友物業為總部,是為與資助同,難道就成了被資助的江湖支部?

請林輝當Roundtable總幹事,算是我的決定,與他人無關,若他和其他員工在接受上述基金會捐款的機構工作就等同「投共」,葉氏自己的研究所曾直接聘請的吳志森、陳雲等先生,理應更屬黨員了。他們投了共沒有?在你口中,誰的意見稍有不同,就是共產黨;誰離開,就是叛徒(那時又不是甚麼「君子絕交不出惡言」了),甚或算出身、算三代。香港人對共產黨恐懼,一大部分原因就是討厭這類作風,己所不欲,何必施於人?

你昔日為Roundtable賜序、多次來我們的活動演講,白紙黑字說我等「不拍馬屁、不受人惑」,當時你並非不知相關捐款,這不是踢爆,而是我告訴你的,何以悟今是而昨非?你既在序言引述胡適說「做學問要不疑處有疑」,何以對你有疑的學者,不論老少,由馬嶽一代到我們一代,卻都成了學棍?你說「仗義每多屠狗輩」。但回頭看,屠狗輩一定仗義嗎?

六、那些年……

這些問題,才疏學淺的我不懂得答,不喜歡以陰謀論強不知為己知,更不敢以「亂倫」斥之。毛主席說「與人鬥其樂無窮」,你則有名言曰「樹敵為樂」,然此樂何所樂,社會因汝之樂被阻隔傳訊於你何所益,恕我難解。你曾向特首介紹孟子說「不仁者而居高位是播惡於眾也」,想必亦知孟子言「恭者不侮人、儉者不奪人」;如今學界提起侮學術人,多想起林瑞麟與教授,能團結新一代社會人物的,似乎也唯有你倆,何苦,在下亦不明白。這樣下去,新一代不是對政治完全絕望,抽身他去,就是徹底庸俗化,所有人都長大了,還停留在那些年的打手槍階段。我毫無參政的念頭,只是不忍我們這一代,要面對這樣的結局。無論是你,還是民主黨的前輩,是否都是時候退下來,讓沒有包袱的新一代輕身上路?

但願時光停留在那些年,我們每天期待你的節目,你還會客串當足球評述員,記得當愛華頓爆冷得足總杯,你願賭服輸在全港觀眾面前咬香蕉,那時大班、陶傑、華叔、李慧玲、長毛、蔡子強,還不是你口中的「走狗」、「十九」、「老狗」、「八婆」、「長毛賊」與「情聖」。在你被打壓時,我們專門到你的牛肉麵店探望你;你九十年代的著作,我珍而重之的放在書櫃;這些年來,我從來對你行師禮,畢恭畢敬,從沒有以陰謀論談論你,只會在背後為你辯解,你應深知。說到底,你的言教給了我們政治學啓蒙,身教則示範了你的名言:政治不是人玩的,這些,都教人受用終生。

Simon

PS:本文原寫於區選前數天,用了三個小時,原來只是支持一下被人身攻擊的朋友,因為種種原因沒有在報紙發表,我也不希望在大眾媒體寫非國際關係的東西,而且內容也不很滿意。不過反正寫了,經過昨天,稍作更新,似乎也不妨轉帖給朋友。要是你不是朋友,人生苦短,就請不要閱讀和回應了。





The world breaks everyone and afterward many are strong at the broken places. But those that will not break it kills. It kills the very good and the very gentle and the very brave impartially. If you are none of these you can be sure it will kill you too but there will be no special hurry.

-- Ernest Hemingway, A Farewell to Arms

Ulysses

Alfred Lord Tennyson

It little profits that an idle king,
By this still hearth, among these barren crags,
Match'd with an aged wife, I mete and dole
Unequal laws unto a savage race,
That hoard, and sleep, and feed, and know not me.

I cannot rest from travel: I will drink
Life to the lees: all times I have enjoyed
Greatly, have suffered greatly, both with those
That loved me, and alone; on shore, and when
Through scudding drifts the rainy Hyades
Vexed the dim sea: I am become a name;
For always roaming with a hungry heart
Much have I seen and known; cities of men
And manners, climates, councils, governments,
Myself not least, but honoured of them all;
And drunk delight of battle with my peers;
Far on the ringing plains of windy Troy.
I am a part of all that I have met;
Yet all experience is an arch wherethrough
Gleams that untravelled world, whose margin fades
For ever and for ever when I move.
How dull it is to pause, to make an end,
To rust unburnished, not to shine in use!
As though to breathe were life. Life piled on life
Were all too little, and of one to me
Little remains: but every hour is saved
From that eternal silence, something more,
A bringer of new things; and vile it were
For some three suns to store and hoard myself,
And this grey spirit yearning in desire
To follow knowledge like a sinking star,
Beyond the utmost bound of human thought.

This is my son, mine own Telemachus,
To whom I leave the sceptre and the isle —
Well-loved of me, discerning to fulfil
This labour, by slow prudence to make mild
A rugged people, and through soft degrees
Subdue them to the useful and the good.
Most blameless is he, centred in the sphere
Of common duties, decent not to fail
In offices of tenderness, and pay
Meet adoration to my household gods,
When I am gone. He works his work, I mine.

There lies the port; the vessel puffs her sail:
There gloom the dark broad seas. My mariners,
Souls that have toil'd, and wrought, and thought with me —
That ever with a frolic welcome took
The thunder and the sunshine, and opposed
Free hearts, free foreheads — you and I are old;
Old age hath yet his honour and his toil;
Death closes all: but something ere the end,
Some work of noble note, may yet be done,
Not unbecoming men that strove with Gods.
The lights begin to twinkle from the rocks:
The long day wanes: the slow moon climbs: the deep
Moans round with many voices. Come, my friends,
'Tis not too late to seek a newer world.
Push off, and sitting well in order smite
The sounding furrows; for my purpose holds
To sail beyond the sunset, and the baths
Of all the western stars, until I die.
It may be that the gulfs will wash us down:
It may be we shall touch the Happy Isles,
And see the great Achilles, whom we knew

Tho' much is taken, much abides; and though
We are not now that strength which in old days
Moved earth and heaven; that which we are, we are;
One equal temper of heroic hearts,
Made weak by time and fate, but strong in will
To strive, to seek, to find, and not to yield.


[Tennyson's "Ulysses" first appeared in Morte D'Arthur, and Other Idyls. By Alfred Tennyson. London: Edward Moxon, Dover Street, MDCCCXLII. pp. 67. This, however, was a trial book, printed but not published. The first publication of the poem occurred in Poems by Alfred Tennyson. In Two Volumes. London: Edward Moxon, Dover Street. MDCCCXLII. pp. vii, 233; vii, 231. See "Chronology" in Henry Van Dyke's Studies in Tennyson (Port Washington, NY: Kennikat, 1920; rpt., 1966).


The text of the poem has been checked against the version in Victorian Prose and Poetry, ed. Lionel Trilling and Harold Bloom (New York, Oxford, and Toronto: Oxford U. P., 1973) pp. 416-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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